农村大集上，夹杂在卖酒和卖菜的摊子中间，一位古稀之年的农村老人，手抱拐棍坐在一个板凳上，面前守着一大一小两个小缸。

稍小些的缸上，用绳子拴了一块纸板在缸沿，上面写着三个字:“卖坛子”。

这坛子，一看就是用过的，已经不新了。大点的小龙缸，应该是个小咸菜缸，那个小些的，在阿兮老家农村，用来腌咸鸭蛋比较多。

我问大爷多少钱?大爷说:“50吧，大的50元。我买的时候花了80元。”

“为啥亏本卖了?冬季冬储，农家正是用这些的时候。”忍不住好奇，我继续问。

“没地儿放了。”大爷遗憾地说:“我也舍不得。”

我忽然明白了，他们是棚户区改造区域内的城中村农民，旧房拆迁，以后上楼，这些坛坛罐罐也是没地方归置，只好拿到集市卖了。

这位农村大爷，守着的坛子更多，看起来年代也更久远些。在农村，坛坛罐罐最有用，腌制咸菜、酸菜、咸鸭蛋咸鸡蛋，或盛米盛面、五谷杂粮，都环保安全，家家离不了。

大爷一看就是过日子的老把式，还带来了挑水的担杖和一对水筲，两把大半新的扫帚。都是农家种菜浇园清扫院子，不可或缺的宝贝，想必大爷卖它们的心情，也很复杂。

一位婆婆看好了水桶，过来询价。大爷小声说:“两只水筲，加一根担杖，一共是50元。”

农村的水筲，都是白铁匠打制的。儿时阿兮记得家里也打过一对水筲，请来白铁匠，叮叮当当打了一两天，还管了饭，又给了料钱工钱，算起来也不便宜。

婆婆应该也是爱劳动的人，看她盯着水桶，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，跟大爷砍价。基本是婆婆说得多，大爷只有听的份。

城中村的农民，本来就失了地，但还住着平房，有自家院子，有房前屋后的小菜园，这次拆迁上楼，这些东西彻底用不上了。

不知道最后婆婆砍价到几何?只是在我转了一圈再走回来的时候，看到农村大爷面前，四个坛子还在，担杖和扫帚还在，独独少了两只水桶。